小短篇,人物性格是原著和剧版的混合体,OOC预警
药
头疼的毛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,明楼自己也记不清了。
或许是当他意识到,自己将不知期限地在这漫漫长夜中独行,前无友,后无亲,世上将没有一个人能理解他,他也没有一个人能够相信。
大多数时候,大脑皮层传来的这种附骨之疽般的疼痛,对他而言,反倒像是一种活着的证明。
证明他仍有机会过上他期望的那种生活。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,也像是萤火虫的那一点微光,在这长夜未尽的时刻执著熠熠,忽明忽灭,却到底是存在着。
有时候连明楼都很佩服自己,竟没有被这种痛苦打败。
他活着的每一秒都像在唱一出永不落幕的大戏,只等着哪一天自己承受不住罢演,或是终于有人发现了他举手投足间的纰漏,能一枪把这虚妄的舞台轰个干净。
他或许是真的太期盼这一天,才会以疼痛来逼迫自己。
然而他仍然坚持着,坚持了比自己预计更长的时间,并且依然在坚持下去。
大概是因为,他终究不是一个人行走于这长夜。
外人大概都会认为,能阴差阳错地晕倒在明楼的学校外面,是阿诚的幸运。
因为明楼,阿诚得以摆脱前十年所有的苦难,衣食无忧,学习成才,成为今天这样百里挑一的青年。
只有明楼自己知道,阿诚是上天送给他的一份最好的礼物。一份永不离弃的陪伴。
让他在无月无星的荒野踽踽而行之时,依然能感知身边些许温暖。
这或许就是为什么,他现在头疼得如此厉害的原因。
出来之前,他已经吞下了几片阿司匹林。被阿诚知道了一定会不高兴,他从不允许他一次吃太多片,说这样会增强抗药性。
可即使他这么做了,疼痛也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。像是有十几只锤子在敲击他的脑壳,明楼甚至能听到它们“叮叮当当”的声音。
而他检查枪支装进弹药的动作依然流畅并且稳定。
时间差不多了,他看了一眼表。秒针一格格向前跳动,仿佛应和着疼痛的频率。
明楼应该感到紧张,事实上他一点也不,好像子弹将要射向的不是他黑夜中唯一的温暖。
他信任阿诚如同信任自己。那是他的半身,他的过去与未来。
明楼站起身,走到窗边。举起狙击枪的手如同铁铸,包裹在皮手套中的双手一丝颤抖也无。
瞄准镜里,阿诚和南田洋子已经站在之前他们选定的位置。阿诚边和南田说话,边看向窗口,像是在确认他的情况。隔着一层窗帘,他们本该看不清彼此,明楼却觉得他甚至能感受到阿诚目光里的安抚。
头疼似乎好一些了。
他微眯起眼睛,在阿诚推开南田的瞬间开枪。阿诚的肩头涌出了血花,和预计的一样。
明楼迅速地离开了窗边,他没有再回头看一眼。
回到特高课的时候,汪曼春仍睡着。或许是做了什么好梦,嘴角微翘,像是在微笑的样子。
真奇怪,十几年前,他也曾真心爱过这个女子,现在见她只觉得可怜又可恨。茶几上的水冷了,也不愿意再为她换一杯热的。
头疼又厉害了一些。但不能再吃药了,阿诚知道了一定会念叨。
他毫不怀疑阿诚会平平安安地回到自己身边。
“夜莺”推门而入的一瞬间,明楼就知道阿诚回来了。他是这么善于看透人心和伪装自己,居然还能挤出所剩无几的耐心同汪曼春虚与委蛇。
从沙发上站起身的那一刻开始,疼痛终于有了退却的意思。他走出房间的脚步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轻快的。
再过不久,他就要出席新闻发布会,第二天他的头像将印上报纸,被他所倾力保护的人们谩骂诅咒;回到家后,还要面对满腔怒气的明台;而明天,又将是新的、充满危险的一天……
他将要继续在这泥潭中挣扎,算计、操纵与斡旋。
但此刻,明楼一点也不感到担忧。
他的药回来了。
END